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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名 人 逸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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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义士藏甲骨逸事

  刻在龟甲兽骨上的甲骨文诞生于三千多年前的商代。发现甲骨文是中国近代学术史上一件惊人的盛事,用国学大师王国维的话说是“中国学问上之最大发现”。甲骨之与山东,可谓有缘矣。第一个发现甲骨文的是福山(烟台)人王懿荣,第一个贩运甲骨的古董商是潍县(潍坊)人范潍卿,第一个使用甲骨文名称的是历城(济南)人陆懋德(现代著名史学家,曾任清华、北大等校教授,1923年发表《甲骨文之历史及其价值》一文,此后,甲骨文一词被史学界所接受,取代先前二十多种称呼)。甲骨第一收藏大家并且是甲骨研究“西方学者第一人”的明义士,亦曾在济南齐鲁大学设坛授课,其所藏甲骨引起各方注目,牵涉多位中外文化人士,演绎一段藏宝传奇。
  自1899年时任国子监祭酒的王懿荣发现甲骨文以来的百年间,从河南安阳小屯村殷墟出土的甲骨有15万多片(一说为10万片)。据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先秦史研究室2006年的统计,国内外现存甲骨藏品13万3千多片,去向不明的还有2万多片。国内外甲骨收藏万片以上的大家共有三人,两位是中国人,刘体智(字晦之,收藏家,曾任大清银行安徽督办、中国实业银行董事兼上海分行总经理,解放后入上海市文史研究馆,著有《小校经阁金石拓本》等)和罗振玉,各收得2万多片。罗氏(字书蕴、书言,号雪堂)乃国学大师,“甲骨四堂”之首,甲骨学的奠基人,1910年“因遣山左及厂肆估人至中州,瘁力以购之。一岁所获,殆逾万。”1911年,又让弟弟罗振常和内弟范兆昌“至洹阳发掘之,所得又再倍焉(实为1万2千5百余片)。”(罗振玉《殷墟书契前编•自序》)另一位就是前面说到的外国人明义士,他收藏数量最多,现存3万多片。作为加拿大基督教中国豫北差会的传教士,他前后在安阳呆了15年。对中国古物怀有浓厚兴趣的明义士,1914年邂逅殷墟。“柳树出芽骑白马,白马走时顺洹河。拾破陶器寻先古,小孩引到出古处……”,明氏这首《遇殷墟》的七言打油诗作于齐鲁大学任教期间,叙述自己“乘其羸弱老白马,徘徊于河南彰德(即今安阳)迤北之洹水南岸”,从而发现殷墟甲骨的经过。自此,他开始收藏甲骨,自称共收得5万片,并且撰写出版《殷墟卜辞》等专著。甲骨学名家胡厚宣先生认为此言不虚,在《甲骨入藏山东补记》一文中说:“明义士原来搜集的甲骨有50000多(片)”。在1927年的军阀混战中,明义士安阳家中的甲骨等物被兵匪毁坏了一部分。论起收藏甲骨,是罗振玉在前,且其藏品品质上乘。明氏藏品也有不少精品,1924年小屯人筑墙挖出一坑甲骨,其中有不少很大的片子;1925和1926年小屯人又在村前路边和张家菜园掘得很多牛胛骨,有长至尺余者,这些宝物都卖给了明氏。但从整体上说,还是稍逊于罗氏甲骨。罗振玉后来在满洲国担任伪监察院院长,1940年在旅顺病逝。他的甲骨旧藏便渐次流失,有些流到了日本。1945年9月,抗战胜利后,中共胶东区委派干部到大连接收日人企业,在远东炼油厂发现一只盛装甲骨的大铁箱,估计是日本人原准备从厂区港口运回国内的。于是,这1234片(一说为1219片)劫后之余的罗氏甲骨(却是最重要的部分)便从海上流入山东,与明义士的3668片甲骨共同构成山东省博物馆甲骨收藏的主体。加上其他零星藏品,省博总计收藏甲骨5468片,列世界第三(第一为北京图书馆即现在的国家图书馆,34512片,其中2万多片为刘体智旧藏;第二是故宫博物院,22463片,其中的20364片为明义士旧藏)。
  明义士的甲骨藏品如何流归山东省博物馆,过程颇为曲折。有些未见披露的情形,笔者查阅山东省档案馆的民国档案才得以弄清。
 1932年9月,作为汉学家的明义士被齐鲁大学国学研究所聘为考古学教授,他“将豫北家中幸免劫难和几年来新收藏的甲骨等文物,分装几辆马车,由豫北经鲁西,碾转运到济南。”(方辉《明义士和他的藏品》)他在齐鲁大学开设《考古学通论》、《甲骨研究》等课程,以自己的藏品为主,在校园内建起一座古物博物馆,还为外籍教师、教会人员和外侨举办《商代甲骨文与商代文化》的学术演讲。由于他整日摆弄龟甲兽骨,痴迷此道,齐大的老外们给他起了个绰号“老骨头”。1936年6月(一说为1937年),明义士回国休假一年,不料由于日寇侵华等原因,他再也没能回到中国来。1937年,抗战爆发,齐鲁大学除一部分人留守济南,主要的行政、教学人员迁至四川成都华西坝。国文系仍开设甲骨文课,国学研究所仍继续开展甲骨学等方面的研究。1940年,胡厚宣先生应顾颉刚先生之邀来校任教,担任国学研究所研究员兼中文系、历史社会系主任。胡厚宣(1911—1995),北大历史系毕业,曾参加殷墟发掘,先后任齐鲁大学、复旦大学教授,1956年调入中国科学院历史研究所,花费二十年心血,选拓中外甲骨精品,编成煌煌巨著《甲骨文合集》,并有《战后宁沪新获甲骨集》、《甲骨续存》等著述170余种,是著作等身的甲骨学大师。“胡先生所以应聘到齐大,据说主要是为了访求明氏所藏的数万片甲骨,这部分甲骨太珍贵了。”(张昆河《齐鲁大学、明义士与甲骨学研究》)但直到济南解放,胡先生与明氏藏品始终未有一面之缘。
  明义士回国前,“将这些藏品存放在他的朋友罗维灵(明义士豫北差会的同事,卫辉府博济医院院长,加拿大著名医生,曾任蒙特利尔总医院的总监)医生的房子里。他把比较重要的殷墟出土的甲骨和青铜器等存放在房子的阁楼上,其他陶器则放置在地下室里。”(方辉《明义士和他的藏品》)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翌年,日寇占领并关闭齐鲁大学,为报复美国拘禁在美日侨的举动,将齐大英美籍人士全部逮捕,押送潍县乐道院集中营。这时,明义士的同事和朋友们刚刚将明氏藏品转移完毕,一箱重要的甲骨藏在齐大金库,其他甲骨和文物分散埋藏在校园内。他们手绘两份英文藏宝草图,一份寄给明义士,另一份由同是来自豫北差会的传教士安德鲁•托马逊保存。幸亏动手早,不然这批宝物很可能落入日本人手中。1945年8月,集中营里的囚徒才被空降的美军伞兵解救出来。明义士的同事们回到齐大后,将明氏的大部分藏品从地下挖出,移到他在南新街52号的花园洋房内。还有一部分,埋在地下未动。1945年9月,远在成都齐鲁大学的胡厚宣先生获悉明氏藏品还留在学校,便立即发函济南齐大,请求赴济查看明氏甲骨。看来是没有回音,或是没有得到学校首肯。他在1945年抗战胜利后曾到京津一带探访甲骨,住了四十多天,却没有到济南落一下脚,便可证明这一点。1946年秋,胡厚宣先生从四川随齐鲁大学复员还返济南,一到学校就打听明氏藏品情形,巴望一睹为快。当时代管明氏物品的医学院院长兼齐鲁医院院长的杜儒德博士答应函询明义士。正当胡先生焦急等待回信的时候,“不料静候数月,济南城外战事又起,形势难测,只好放弃夙愿,赶乘飞机南旋”。胡先生应周谷城先生之请飞赴上海担任复旦大学教授,与这批宝贝擦肩而过。他很不甘心,直到1951年还说:“我在齐大任教七年,日本投降后,随学校自成都迁返济南,因种种原因,此批材料,终没有得到一看,实在遗憾万分。”(胡厚宣《五十年甲骨文发现的总结》)这批当时“存亡不可知”的藏品,直到1953年他才在山东省博物馆一睹真容。
  就在胡厚宣先生孜孜以求明氏甲骨下落的同时,南京中华民国政府教育部社会教育司司长英千里先生给山东省政府教育厅厅长李泰华发函,调查齐鲁大学甲骨文情况。身为满族的英氏家族在中国颇为有名,英千里的父亲英敛之清末在天津创办《大公报》,后又在北京创建辅仁大学,是一位有名望的天主教知识分子。英千里的儿子英若诚、孙子英达,均为影视界的明星大腕。英千里(1900—1968)本人是著名的教育家、社会活动家,12岁到英国留学,先后就读剑桥大学和伦敦大学,24岁学成回国,曾任辅仁大学秘书长(因中文不精和写不好毛笔字,聘了两位秘书,一是台静农,台大教授,台湾书法协会会长;一是启功,北京师范大学教授,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精通英、法、西班牙和拉丁文四种语言,一生致力哲学、逻辑学研究,著有《逻辑学》。抗战时,与爱国人士组织(顾)炎武学社,两度被日伪逮捕,受尽酷刑,还曾判处死刑。抗战胜利后,到教育部任职之前,曾任北平教育局局长。1948年,与胡适等人一起去了台湾,任台湾大学外文系主任。英千里先生在信中说:“顷据国立北平图书馆呈称,加拿大传教士明义士于廿年前在河南安阳小屯一带从事发掘,获得甲骨文三万片,民国廿五年明氏返国除携回一部分现存加拿大博物馆外(此说似有出入),余件均存济南齐鲁大学文学院内。抗战军兴,并未转移安全地带。日本投降后,该项甲骨文字现尚无恙,拟请收为国有,以供研究等情。查该项甲骨文字关系我国文化至巨,惟齐大尚存有多少及保存情形如何,烦吾兄就近详细查明后赐复为感。”这封信写于1946年11月29日,从信的内容看,英千里先生是从北平图书馆得到的线索。北图收集甲骨一直不遗余力,后来购得刘体智2万多片,终成第一大户。看来该馆有心染指这批甲骨。英先生十分重视此事,认为“关系我国文化至巨”,为国家计,拟将明氏甲骨收归国有,作为国内专家深入研究的公共文化资源。1947年1月13日,教育厅第三科(社会教育科)科长弓英德在呈送厅长的签条上写道:“奉 交下英千里函一件,为调查齐鲁大学甲骨文尚存若干及保存情形一案,查函内有‘收为国有’一语,若正式调查,恐难得真象,兹已密嘱图书馆罗馆长象临秘密调查,俟报告后拟再作函复。谨请鉴核。”看来,接办此事的弓英德先生比较谨慎,生怕齐大得知情由隐匿不报,故托山东省图书馆馆长罗象临先生先做密查。弓英德先生是山东观城(今莘县古云镇弓庄)人,毕业于国立山东大学中国文学系,曾任教于聊城师范学校,1948年赴台,先后任台湾师范大学、中兴大学教授和中文系主任,著有《词学新诠》、《六书辨正》等。厅长李泰华1月15日批示:“接报后,仍须派员向该校调查。”厅长主张密查后仍须正面接触,通过正规渠道解决问题。厅长批示旁边有一行毛笔字:“速办 奉厅长谕 请第三科查明函复”。有可能是秘书室主任的手笔。1月25日,弓英德又写签条呈报厅长:“顷据罗馆长象临报称,齐鲁大学确有一部分甲骨文,惟该校自胜利接收后,迄未整理,数目不详。元月十五日奉谕‘接报后,仍须正式派员向该校调查’等因,谨拟由督学室派员前往调查。恭请鉴核示遵。”厅长李泰华当天批示:“派由赵督学衡年及王德馨同事前往洽查具报。”3月6日,山东省教育厅就洽询甲骨文一事发出致齐鲁大学的代电:“齐鲁大学 前准教育部教育司英司长来函调查,明义士甲骨文尚存若干及保存情形一案,曾于本月初间派本厅督学赵衡年及办事员王德馨前往洽询,据报已与吴校长晤谈,对于此项甲骨文能否公开阅览一层,允俟召开会议讨论,甫即行电告知,报请查核等情。未悉近中已否会商决定,特电询见复,以凭转长是盼。”这封代电催问齐鲁大学,甲骨文保存情形如何,你说要召开校董会讨论此批甲骨能否公开于世,结果如何,厅长在等待答复。里面说到的吴校长即吴克明先生。吴克明(1898—1977)字承敏,山东益都人,化学家、教育家,毕业于齐鲁大学,赴美留学获化学博士学位,曾任山西省太谷铭贤学院院长、中央研究院药物研究所研究员等,1945年秋至1950年夏任齐大校长。3月10日,济南私立齐鲁大学吴克明校长回电称:“本市教育厅钧鉴 (36)教三丙字第一九零号代电奉悉,查是项甲骨文约两千片,在校妥存。惟明义士尚在加拿大,最近即可返校。”查询的结果是有“约两千片”,并且“在校妥存”。这里说的是实情。前面已说过有一箱重要的甲骨先是藏在齐大金库,光复后又存在明义士南新街52号的别墅里,应该就是这“约两千片”。至于埋在地下未动的甲骨,这里未提,恐怕是真的不知道藏宝秘密,因为参与藏宝的只有罗维灵、托马逊、林仰山等很少几个人。回电说明义士“最近即可返校”。明义士在大洋彼岸,望眼欲穿,一直盼望重新回到中国,在齐鲁大学继续他的教学生涯和甲骨研究。日本投降后,他正要踏上行程,不料1946年5月心脏病发作耽搁下来。1948年初,动身前往中国的前夕,内战的炮声又一次粉碎他重返齐大的希望。明义士几次写信诉说返回中国的打算,他的同事和齐大当局都了解这一点。吴克明先生以此作答的意思,一是声明甲骨的主人马上回来,有什么事等他来了再说;二是婉拒政府当局“公开阅览”意即“收为国有”的要求。省教育厅厅长李泰华接电后批示:“据此,函复可也。”于是,省教育厅以厅长李泰华的名义给南京教育部英千里司长发出(36)教三丙字第693号便函:“千里司长吾兄勋鉴 前奉十一月二十九日函嘱调查齐鲁大学所存明义士发掘之甲骨文字一事,经先派员前往洽询,据该校吴校长克明称,确有明义士赠送之一部甲骨文字,惟自胜利后迄未整理。复经函询,据称约有甲骨文两千片在校妥存,惟明义士尚在加拿大,最近即返校等情。所有调查情形用专函复。请察 专此顺颂 勋绥”。这里说,明氏已将甲骨赠送学校,而且“在校妥存”,明摆着是不愿让甲骨流到别处。估计英司长接函后也不好再说别的,使他放心的是国之瑰宝还在,尽管所报数量尚有出入,收归国有有待来日。嗣后,英千里先生和承办此事的弓英德先生先后飞赴台湾,成为海外孤岛之大学的教书先生,这段插曲便尘封在浩如烟海的旧档案里,再也无人知晓。
  故事还没有完。明义士本打算将散藏在天津、北京等地的甲骨等物逐渐聚拢济南,一并捐赠齐鲁大学。他在写给儿子明明德(曾任加拿大驻华大使)的信中多次表示:“如果是通过将东西采取合适的方式捐赠给齐大,使这些藏品适得其所,便意味着我完成了在齐大的使命,那我会很高兴。”“我已经写信请求他将这些甲骨(指存于北京华北联合语言学校的藏品)妥善地运到齐鲁大学杜儒德博士那里,同我在齐大的其他甲骨合在一起……我希望把它们捐赠给齐鲁大学。”不曾想事与愿违,他的藏品依然风流云散,一部分(藏在天津加拿大长老会在华总部的5170片)1948年9月被明义士的同事们违背明氏意愿寄回加拿大,流入安大略皇家博物馆;一部分(原藏北京华北联合语言学校的20364片)解放后意外发现于故宫博物院;一部分(刚才说到的存放在齐大的“约两千片”甲骨)阴差阳错流归南京博物院。

  放在明义士房子里的那箱重要的甲骨怎么会跑到秦淮河畔呢?19483月,国民党山东省主席王耀武通知齐大,大战在即,他已无力保证外籍人士安全,敦促他们尽快撤离济南。齐大决定再次南迁,去向是杭州和福州。

明义士得知消息后,委托齐大同事将他的藏品托运上海或南京,以保安全,等他回到中国时可就近研究于是,存放在明氏别墅里的文物被重新装箱,这110文物中,就有那箱重要的甲骨。甲骨被先期运走,其他箱子暂存奥古斯丁图书馆的地下室。那箱甲骨最终被转运到南京加拿大驻华使馆,却静静地躺在仓库里,没人知道和过问。1951年初,使馆代办切斯特·朗宁(穰傑德)奉命关闭使馆,在整理杂物时发现了那箱甲骨,便托友人杨宪益代为联系,移交给南京博物院。南博面对送上门来的宝物,却之不恭,笑纳不迭(杨宪益《我的一位加拿大朋友》,《南博旬刊》37期尹焕章《本院新获卜辞喜讯》)除了上述三部分,明氏甲骨还有一部分,就是从1942年一直埋在校园内的那部分。1952三反运动时,将要离开中国的齐大代理校长林深(字仰山,英国浸礼会传教士,考古学家,曾任济南广智院院长、齐大奥古斯丁图书馆馆长,离开齐大后任香港大学中文系主任,著有《中国教会史》)交出原由托马逊保存的地下甲骨藏宝图,并交代出藏匿在奥古斯丁图书馆地下室的文物,两处共有140箱。有篇刊载于《文物天地》的文章写道:“1951年夏,在济南齐鲁大学(今山东医学院)的绿荫路宿舍区内,突然挖出来一大批文物及甲骨。在这批文物的包装箱上,依稀可见英文标记。这是谁埋藏的?又是怎么发现的?说来还有一段传奇般的经历……19371227日济南失陷,一夜间明义士在齐大所存的那批(近万片)甲骨,亦告失踪。截止1949年新中国成立,这批珍贵的文物仍如泥牛入海,音信全无。(严强  席伟《甲骨入藏山东记》)这段叙述在藏宝和挖宝的时间上有出入,绿荫路也应为柳荫路(林仰山所住别墅前),其他情节倒是基本符合。1952516日,山东省文管会在其上新街办公地点(原济南道院,后来的山东省博物馆)举办了济南市高等学校三反及思想问题展览会。展览的第一部分是揭露帝国主义文化侵略的罪行。帝国主义创办齐鲁大学的目的之一,是盗窃我国的古代文物1952517日《大众日报》)同年521日,《大众日报》记者田牧又在报上发表文章《彻底肃清帝国主义文化侵略的影响——济南市高等学校三反及思想问题展览会介绍》:帝国主义分子明义士、林仰山等在齐大任教多年,他们所盗窃的文物难以数计:仅明义士盗窃到手而尚未运走的古物即达三万九千四百五十七件,其中有甲骨文8080。文章还配发了展览会上明氏藏品琳琅满目的图片。这从地下挖出的8080片大部分是小片、碎片和无字甲骨,有字甲骨为3668片。这就是明氏所藏甲骨的第四部分。展览结束后,便归山东省博物馆收藏。山东师范学院李毅先生1952520日在《光明日报》撰文说:帝国主义通过齐大来掠夺我国古代文物,如传教士明义士,盗窃我国殷墟出土甲骨文一万多片,埋藏在齐鲁大学校舍内,最近才挖出来,都已腐烂成粉。《甲骨入藏山东记》亦说:当人们按图挖出第二次沉睡地下的甲骨时,大部分甲骨因地下潮湿(石灰岩质)保存不善而腐烂了。真是这样吗?难道这些蕴含我们祖先生存信息的无价之宝就这样化为尘埃了吗?曾经四次来到山东省博物馆查看、拓印甲骨的胡厚宣先生说:所谓腐烂成粉只不过是三反运动的夸饰之辞……我们曾经几次选拓过这批甲骨,好好的并没有一片烂成粉末。(《甲骨入藏山东补记》)选拓的甲骨文字(包括明义士在京、津、宁等地和加拿大的精华部分)已收入13巨册的《甲骨文合集》,这些本属华夏并且凝聚民族智慧的明氏藏品,历经战乱,聚而又散,它所负载的殷契精华和散落世界各地的甲骨文字一起,最终在中华文化史册集合在应有的位置,放射出灿烂的光芒。